問與答：從記者角度關注阿富汗兒童的小說

【Hinterland】小說的作者兼記者卡羅琳•布拉瑟斯(Caroline Brothers)記述兩名阿富汗孩子為尋找安全及美好的生活而展開一場壯麗的歐洲之旅。© Courtesy of Bloomsbury Publishing

法國巴黎2月20日（聯合國難民署）- 卡羅琳是《國際先驅論壇報》及《紐約時報》的資深記者。她現居於巴黎，出版了首部小說。【Hinterland】記述兩名孩子的故事，亞恩(Aryan)及其弟弟卡比爾(Kabir)為了尋找安全及美好生活，從他們的國家阿富汗走到歐洲，開展一段壯麗的旅程。該名澳洲作家最近接受聯合國難民署高級新聞主任威廉平德勒（William Spindler）的訪問。以下為訪問的摘錄：

你多年來都是報道有關庇護及移民問題。為什麼你決定透過小說形式去處理這些議題呢？

在我撰寫【Hinterland】的時侯，我強烈感覺到在討論中有某些聲音被遺忘了。逃亡遷徙的議題衝擊著西方社會的核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意見，但卻很難聽到被議論對象的那把聲音。

所以小說的誕生是基於對那些聲音的好奇以及渴望它們能被聽見，同時希望把他們的故事放回會談的中心。我也想到一些在危難中的基本議題，我希望能遠離所有的喧擾，並在安靜的空間裡去思考，從而專注於主題本身，並修葺題材使其回歸至最原來的本質。

當發現孩子被迫參與成人秘密逃亡的苦難及混亂時，我十分震驚，這是急切地促使我開始這部小說。我覺得我要從不同於每日新聞報道的層次去接觸這些人。我希望他們與小說中的角色重疊，或嘗試從一個不容易獲得的角度去闡述故事。在報章的文章中並沒有太大的空間去發揮，而我認為小說更能承載故事中主角的份量及情感。

身處歐洲的你，為何會關注有關無成人陪伴的阿富汗兒童的議題呢？

我與一名來自馬格林(Magnum) 的出色攝影師蘇珊•梅塞拉斯（Susan Meiselas）於加來(Calais)共事數天，我們在那裡及敦克爾克 (Dunkirk)遇見兩名只有八歲的阿富汗小童。他們各自與一名親人同行，一名小孩跟隨他的哥哥，而另一名小孩跟隨他的叔叔或表哥。我當時並不知道他們正屬於阿富汗小孩跨越歐洲這普遍趨勢的其中一員，使我下意識地對他們的存在敏感起來。

之後當我回到巴黎，我見到年少的阿富汗人擠過圍欄走進在我家附近的公園，並在那裡睡覺。我開始為此發問及尋求答案，發現原來有一小型庇護所是為未成年的阿富汗人而設立的。當我終於有機會去與他們聊聊，及開始研究根據歲數及國籍紀錄下來的庇護統計時，發現事實比自己原本想像中的情況更值得關注。

到底是什麼驅使這些孩子展開這麼危險的旅程呢？他們有什麼恐懼及夢想？他們是否真確地了解未來有可能所遭遇到的事呢？

當我構思【Hinterland】時，我必需與這些孩子見面了解，而每一個故事都不一樣。有些孩子由於原居住地的危險形勢而離開，例如伊朗或巴基斯坦的不穩局勢，或面對在阿富汗家鄉日益嚴峻的武力威脅。父母為了希望能有至少一個孩子能遠離塔利班而遷移到安全地方去，在那些孩子能擁有某程度的獨立能力時，他們隨即會被送離阿富汗。其餘的孩子則逃至伊朗，並根據其意志力再移遷至土耳其、希臘等地方，他們沿途工作，憑著對更美好生活的盼望繼續前往其他國家。

不少孩童艱辛地工作的同時渴望能上學。初時我會質疑他們求學的渴望，直至我發現這渴望原來不是由走私者或其他人慫恿他們假裝出來的。他們通常來自著重教育的家庭，而且他們也明白自己已錯失了很多的學習機會。即使他們沒有上學，但也經常有人會從書本裡教導他們一些英文，所以他們有很強的動力希望能於歐洲求學。有些孩子有很高的期望，他們想成為醫生、建築師、電腦工程師及警察，他們一心以為歐洲是一個神奇的地方，凡事都有可能成真。大部分人只有十分模糊空泛的期待。雖然有些路確實很艱辛，但當中也有令人印象深刻的成功故事。

你認為如何才能幫助這些孩子？

這大概可分為即時及長遠的幫助。除了晚間甚至日間庇護所外，這些孩子需要的幫助是根據他們自己的意願或需要而計劃未來的人生，若不這樣做的話，安頓他們是不可能。他們急切地需要教育，最理想的是為他們提供過去所錯過了的學習課程，而不是把他們安置於現有的主流教育中，因這會使他們站不住腳。若能給予機會，一些人將會成功地完成學習階段，有些甚至會進入更高學院，但他們通常因要投身工作養活自己而錯過這些機會。他們正需要贊助、獎學金和實習機會。而大前提是他們需要被給予一個機會。

撰寫小說及新聞寫作有什麼不同？兩者如何分別地影響讀者呢？

每一篇小說都是一個旅程，需要代入讀者角度和具有跳躍的信念，而構建一個可信的小說世界及個人主體。小說通常透過聚焦角色的情感、觸角及內在從而帶出主題，而新聞寫作在這方面的空間較少。

小說就像發射體般從不同角度去滲透真理，而不是嘗試去透過鋪排爭論、事實和証明去表明真理。新聞寫作需要接觸不同範疇以讓各方面、不同的角度、反駁或意見得以公開。它著重理性的角度，而小說則進入另一層面，留待更多的空間讓讀者去幻想。

傳統上的新聞寫作是十分講究實證經驗的，其寫作風格能反映出來。【Hinterland】是一部很嚴謹的小說，但我也會在某些地方放鬆寫作的框架，然而在新聞寫作中通常沒有此彈性。

義務翻譯 : Lily Yeu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