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國籍之問與答： 記載世上無國籍人士之痛

美國的攝影師Greg Constantine在位於奈洛比（Nairobi）舉行的作品展上。©courtesy of J. Cikaluk

泰國‧曼谷　9月20日（聯合國難民署）－　為世上約1,200萬名無國籍人士的一部份留下紀錄，成為了曾經獲獎、現以泰國首都曼谷作為基地的美國攝影師Greg Constantine的熱忱。其名為「無根之民（Nowhere People）」的作品展，記錄了分佈在8個國家的無國籍人士的生活，由現在直至本月底在聯合國位於紐約的總部舉行；10月中至11月初，會移師到位於西班牙馬德里的BBVA銀行展覽廳（BBVA Bank exhibition hall）；隨後在11月中至12月初，會轉到英國倫敦皇家阿爾伯特音樂廳（Royal Albert Hall）展出。最近Constantine在曼谷與聯合國難民署亞洲發言人Kitty McKinsey談到他的作品，訪談內容節錄如下：

請向我們說說「無根之民（Nowhere People）」。
這是一個大型企劃的一小部份，以它招徠不同觀眾去認識無國籍狀態。我發現，當人們知道無國籍狀態和被剝奪公民身份是甚麼回事的時候，他們完全被懾住，並大為震驚。

現今每人都有數碼相機，為什麼你仍堅持用黑白菲林拍照？
我喜愛菲林照片的效果，我用的〔徠卡（Leica）及尼康（Nikon）〕相機機身都非常小巧，它們既不會嚇倒別人，並容許我行動敏捷，以及在極度幽暗的環境裡拍照。我看的事物都是由黑白兩色組成，繽紛的色彩會令我分心，我不希望分散觀眾對作品記錄的重點的注意力，我渴望他們能直接發掘到重點。

你與聯合國難民署就這個計劃的合作包含什麼？
雖然「無根之民（Nowhere People）」是我的企劃．但跟聯合國難民署的合作實在難能可貴。在過去3年，聯合國難民署資助我參與多個任務，亦資助我到肯亞、烏克蘭及象牙海岸，這3個地域有著截然不同的無國籍人士個案，對我的企劃而言不可或缺。聯合國難民署則用我的作品，為他們對無國籍狀態的討論注入不同的觀點。

甚麼驅使你關注無國籍人士或無國籍問題？
當我〔在2005年〕在東京居住時，其中一個我首次以攝影師身份完成的故事是關於北韓難民的，當時我在東南亞遇到的大部份北韓難民都是在中國生育的婦女，她們的子女既非北韓人、亦非中國人，在踏足南韓的國土之前不會被視為南韓公民，所以這些兒童其實是無國籍的，這激起了我對無國籍狀態的興趣。

你可否為地球上數十億有公民身份、身份證及護照的人，形容一下無國籍人士所承受的痛苦？
無國籍是一種狀況，最深之痛莫過於不被你真心相信自己歸屬的地方承認，不論拒絕承認你的是你的鄰居、國家、抑或政府；此外，由於無國籍人士的狀況很大部分是由他們無法控制的因素造成，因此他們還承受著一份無可抵抗的無力感。

請談一下世上不同角落的人純粹因為他們並非任何國家的公民、而不能做的事。
上學；開立銀行戶口；旅遊；持有護照、身份證、出生證明書、結婚證書、死亡證；進入政府辦事處；競選公職；投票；（就某些個案而言）接受人道援助；向檢查站人員證明身份；擁有土地，並在那片土地上開墾和耕種。以上只是一少撮例子。

透過你說出自己故事的人，會不會覺得你是他們的倡議人？
不會，我清楚表明自己並非他們的倡議人，那不是我的角色，而是聯合國難民署和別人的角色，我希望自己能協助他們倡議。不過，在拍攝無國籍人士的時候，我告訴他們，我覺得自己有責任去確保他們的故事傳到最多的觀眾。我真的希望那些有能力去為無國籍人士帶來實際改變的人，可以看到我的作品。

你希望看見甚麼改變？
無國籍問題不會因為法律或憲法的修訂〔而被解決〕，不是說：「這些人士在過去35年沒有國籍，現在只要在憲法寫上幾句話，他們就擺脫無國籍人士的身份。」這一點很重要。但據我的實地見聞，無國籍人士的地位已被貶至一個層次，無論在競爭力、經濟狀況、教育程度及政治方面，也遠遠落後他人。他們需要的不只是法律的修訂，而是發展。

在解決或防止無國籍問題方面，你看見任何曙光嗎？
其中一點曙光就是〔很多〕人在法律上而言不再是無國籍人士了；這是一切的起步點。看看身處孟加拉、說烏都語（Urdu）的比哈爾人（Bahari）人－在過去35年他們一直是無國籍人士，直至2008年年底，他們終於獲承認為孟加拉公民；但與此同時，人們要知道使命尚未完成，要使身處孟加拉、說烏都語的社群，真正相信自己是這個土生土長、並且歸屬的國家的一部份，就必須改變孟加拉人對他們的看法。曙光是有的，但同時有很多社群的前路非常暗淡。

身為攝影師，你下一步的計劃是甚麼？
在未來14個月，會有一系列〔探討無國籍問題的〕書籍出版，當中得到聯合國難民署及開放社會研究所（Open Society Institute）支持的「肯亞的努比亞人：過去及現在（Kenya’s Nubians: Then and Now）」會在10月推出。出版那4本書的主要目的，並非記錄我的作品，而是讓這些人親述自己的故事，讓我所拍的照片穿梭於他們對過去5年半生活的見證。

義務翻譯：Li Ka K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