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 : 小孩的終生惡夢

巴基斯坦QUETTA 7月17日(聯合國難民署)－大人引發戰爭，起初孩子們以為是遊戲來的，眺望遠方不時發生的爆炸，色彩繽紛，還把這番景象畫下來──接著開始一連串的惡夢。

近日於巴基斯坦西北邊省(NWFP)Swat發生的戰爭改寫了許多小孩的命運，在他們心裏留下深深的傷口。我是在阿富汗戰場旁長大，很清楚他們現時的經歷。

在北部一所錫克教廟宇內，國內流離失所母親們坐在一間狹小靜修室內，告訴我近日的戰事如何影響她們的孩子。「他們都變得十分敏感，一聽見任何巨大聲音便躲起來，半夜又突然醒來大叫大嚷，慶幸的是我們能逃出來，希望他們很快便沒事吧。」現年35歲的Misha*說。

在西北邊省Swabi區灼熱的Yar Hussain營內，流離失所的母親也說著同樣的一番話；婦女們講著拼命逃亡的事，孩子們則在玩著戰爭遊戲和畫畫。這情景令我回想起鄰近阿富汗戰事高峰時期的種種記憶──還有，戰爭怎樣一直地影響著我。

我是在巴基斯坦南部的Chaman巿出生的，位於阿富汗邊境，其後遷往Quetta。我是與阿富汗危機一起成長。

祖父的屋子接近邊境，從那兒望出去，可以清楚見到阿富汗邊界。遠方的一團團黑煙下面，冒著橙黃色的濃濃火焰，令我這個普通小孩子十分著迷。我們一眾膽大的孩子每晚都聚在一起，坐在祖父屋子前的大混凝土石上，交叉兩腿等候爆炸發生。

「爆啦，爆炸了！」每當一枚炮火爆破，或迫擊砲爆炸後，表兄/弟便呼叫起來；我們還會跳起來，跑去看清楚火焰。

但是那股看邊境爆炸的興奮情緒被恐懼症取替了──惡夢中仍然浮現起恐慌，在夢裏，飛機投下炸彈，人們奔跑逃生，坦克車像怪獸一樣吞噬路上所有東西。每一個人都死掉，任何物件都被夷平，我孤零零一個人留在那裏。

長大後，我對沒有肢臂、樣貌異樣的人特別留意。四處都有他們的踪影：Quetta的醫院都擠滿面容被毁壞了和在地上爬行的人。

每當前往Chaman的路途，我都會遇見一些斷了雙手雙臂、纏著布的男人，有一些更是如我這般年紀的小孩。我很好奇他們是誰，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我聽見人們叫他們"panahgazeen"，是難民的意思。但我奇怪誰是難民，他們在這兒幹啥呢。

從我家走過一條街有一所難民醫院，有時我會和祖母一起往那兒。絕望的母親身旁坐著由頭到腳都纏著白布的子女，白布條還滲著紅斑斑的鮮血。我問祖母這些斷了肢臂的小孩可否也是panahgazeen。她告訴我，「是的，他們國家發生戰爭。戰機向他們的家擲炸彈。」

難民的故事，一些真的，加上其他種種傳聞，都開始影響著我。孩子被虜走或與父母分離的故事最可怖。我開始討厭探訪Chaman，那兒已成為阿富汗穆斯林游擊份子（mujahideen）的基地。

即使是一聲槍聲也會使我害怕。當炮擊出現，我會躲在祖母懷中，緊緊閉上雙眼，眼睛甚至疼痛起來。祖母用雙手按著我的耳朵，使我聽不到炮擊聲。飛機盤旋的聲音會令我發冷。

雖然我從不是戰爭的直接受害者，但是自孩童時看見的恐怖景象，依然使我半夜驚醒，發抖。每一個惡夢都讓我想起戰爭裏的受害人──那些小孩，婦女及老人──他們已盡失所有。近日戰爭受害人發出的聲音再一次告訴我們：我們有責任為一個沒有戰爭的世界努力──締造一個和平世界，讓孩子不用受苦。

Duniya Aslam Khan巴基斯坦Quetta報導

捐款熱線： 2388 3278
捐款戶口： 匯豐銀行 502-393333-001
以支票捐款：抬頭請寫「聯合國難民事務高級專員署」或
「UNHCR」，並寄往香港九龍佐敦彌敦道380 號逸東一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