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岁的莎拉图(Sarratou)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当数十名武装份子向那条位于博尔诺州(Borno State)的村落发动袭击,时针指向上午十时,莎拉图和三名孩子正在家中。
Cameroon / Nigerian refugees / Ibrahim, 10, is a survivor. Insurgents cut his father 's throat in front of him as they were trying to escape an attack on their village. 'They brought out their machetes and cut me on the head. I fainted. When I revived, I saw myself lying under a tree. They came back again, they lifted me, they thought I was dead, they put me in a pit and covered me with sand'. Ibrahim was saved by his sister who found where he was buried in the bush. / UNHCR / H. Caux / March 2015
当他的家乡──尼日利亚一条小村落遇袭,10岁的伊巴谦(Ibrahim)目睹父亲被残杀后,便发现武装分子盯上自己……
观看短片 喀麦隆:活着的故事
33岁的莎拉图(Sarratou)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当数十名武装份子向那条位于博尔诺州(Borno State)的村落发动袭击,时针指向上午十时,莎拉图和三名孩子正在家中。忽然,连串枪声如雷贯耳,他们只能匆匆启程,徒步踏上一趟前往喀麦隆边境的12公里逃亡。
同一时间,莎拉图的丈夫正和10岁的长子伊巴谦在村落边陲放牧。虽然他们尝试逃走,却发现无路可逃。 「我的丈夫太疲累了,他筋疲力竭,无法继续逃跑,」莎拉图说:「博科圣地(Boko Haram)成员追上了他们,并在孩子面前割掉我丈夫的喉咙。」
伊巴谦伏倒在父亲的躯体上哭起来,可是他并没有太多时间哀悼。一名武装分子拿出了他的砍刀,猛力敲向这位男孩的头颅。 「在他砍向头部后,我便晕倒了,」伊巴谦忆述道:「我动弹不得,后来只能爬到一棵树荫下。然后他们回来了,又把我抬起来,却以为我死了;他们便挖了一个洞抛我进去,并用沙堆掩埋。」这宗戏剧性的事件至今已经好几个月,伊巴谦头上的疤痕依然清晰可见,像是提醒着他所需承受的痛苦。
袭击发生后两天,伊巴谦的祖母与13岁的姊姊拉拉玛(Larama)从边境地区回来,尝试寻找两父子的踪影;另一边厢,深受抑郁与忧虑煎熬的莎拉图停止了进食,并因高血压要送院治疗。当她们走遍这片历劫的村落,拉拉玛在附近一个灌木丛找到她的弟弟。
「我走得累了,便坐在树下休息,然后被一些嗡嗡围着什么的苍蝇吸引注意,」拉拉玛以颤抖的声音忆述当时:「那是活生生的人。」她还记得伊巴谦的头部只有一部份露出沙堆,「我吓怕了,但我鼓起勇气;我尝试跟他说话,但他只是不住地点头。我问他是否『男孩』──因为这是弟弟的昵称,我们都称呼他做『男孩』。他点了点头──那确实是他!你可以看见他头上这道伤疤,还有满脸血污。」
拉拉玛抖擞全身的力量,把弟弟从沙堆中挖出来,并扛在背上走回村落。 「我很疲累,但也只能撑下去,人们看见了便问我带他到哪里去。『我正把他带回家。』我说。『但他已经死了,你为何还要扛着他?』他们说。我便告诉他们:『他并未死去,他仍然活着!』」
伊巴谦花了四个半月在喀麦隆高沙(Koza)市的医院休养,「医生护士们都待我很好,食物也不错。」等到伊巴谦出院后,一家人便搬到距离边境90公里的米拿华奥难民营(Minawao Camp)。这个设立于2013年7月的难民营,目前收容了大约33,000名尼日利亚难民。
很多邻近边境的尼日利亚村落近月先后遭到袭击及彻底焚毁,不少幸存者异口同声表示认识当中部份施袭者,他们甚至是村内社群的一分子,在袭击前已跟武装组织有联系。一名身处喀麦隆的难民便指:「但我们可以做什么?」
自2013年5月起,最少120万人在尼日利亚东北部流离失所,其中三个州份阿达马瓦(Adamawa)、博尔诺及约贝(Yobe)已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同时间,超过10万人逃到尼日尔,另有接近74,000人及最少18,000人分别于喀麦隆及乍得寻求庇护。此外,根据当局数据,武装分子已进袭喀麦隆境内,导致约96,000人流离失所,包括很多牧羊人和农夫。
40岁的奥马奴(Oumanou)表示:「他们会杀掉男人、绑架妇孺及偷走牛只,我们决定在一切发生以前离开家乡,搬到远离边境的地方。」他和另外20个家庭在三个月前离开了村落,走了好几天才到达远北地区(Far North Region)莫高路(Mokolo)市附近的萨迈村(Zamai village)乡郊,他们就在此用稻草和竹枝筑起小屋。 「目前这里一切安好,」他说:「但当雨季来临,水便会穿透及淹没我们。」
在米拿华奥难民营,这里每个人都像伊巴谦一家,分享着各自抗暴与逃亡的故事。有人尝试摆脱恐慌,有人挺过了暴力袭击;有人目睹亲友遭受折磨,有人甚至曾被绑架。
「这里对心理及社区健康支援的需求相当庞大。」在米拿华奥难民营内设立医疗中心的国际医疗团(International Medical Corps)心理学家佐丁‧奥比加(Jodin Obaker)指出。不过,由于资金及相关专业人才短缺,加上当地对心理健康议题的文化禁忌,令相关支援依然捉襟见肘。 「孩子们正在付出沉重代价,」奥比加补充道: 「有些人完全封闭自我,把一切埋藏心底,不再愿意与人沟通。他们依然承受着经历种种的创伤。」
一步一步地,伊巴谦正在恢复过来。尽管莎拉图形容她的儿子改变了很多──经常满脸愁容,走路也一瘸一拐,这位小男孩终再绽放笑容了。他回到学校享受喜欢的英语课,又跟姊姊和弟弟踢足球,还自豪地告诉我们:「而且我有一位好朋友。」不过,那次遇袭过后承载于他心内的那道无形疤痕能否完全愈合,只有时间与耐性能够诉说。
袭击发生后好几个月,莎拉图曾回到博尔诺的家乡。她沮丧地说:「一切都被烧光了。」部份较迟离开的村民告诉她,武装分子带同一桶桶装满的汽油,洒遍每一间房屋,然后燃点火焰。
「这里什么都没有了。」她又叹道:「武装分子连我们的牲畜也偷走了──7只牛和13只山羊。在喀麦隆这里,我尚有救援物品、食物可以养活子女,他们能够上学;我们也有栖身之所,最并感到安全。我们难以再次返回尼日利亚。对我而言,难民营这里就是家园,目前我没有想过离开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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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Vaso Chun-联合国难民署义工
编:成淑娴-联合国难民署高级筹款经理